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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老了吧 ——Bye-bye，allof GANGSTERS 好家伙们 乔·佩西老了，他终于成为了“家人”，但死在狱中；罗伯特·德洛尼老了，生活不能自理，什么都做不了；阿尔·帕西诺倒是没有老，因为他在老之前就死了——在《爱尔兰人》中是这样的。这部电影就像它在海报中呈现的那般苍老，迟缓，甚至——散发出老人臭。难以计数的细节可以佐证：德洛尼踩人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力量感，帕西诺怒斥下属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他依旧79岁了，而他饰演的角色还不到五十岁。皱纹、疾病、哪怕在大荧幕之后，被先进的年轻化技术遮掩了起来，仍然会以情绪和氛围使观众们感受到：一个时代老去了。 1972年，《教父》上映，次年是《穷街陋巷》，又过了几年，《死神》上映了，那些名字开始出现在主演里；哦，还有雷·利奥塔，他要等到《疤面煞星》。总之，这是一群好家伙，整个二十世纪后期都是他们的光辉史，面条、尼克、托尼，听听这些名字。当年的德洛尼踩人的时候简直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开枪的动作也绝不脱泥带水。然而现在，就好像在《美国往事》里他自己说的那样：“我很久都开不了枪了。” 在电影之外，他们扮演的角色们也在苍老，《好家伙》里的黑老大2015年被捕，那时他八十岁了。FBI早在九十年代就瓦解了他的家族势力。至于现在，2007年9月10日，美国司法部认定詹姆士·马歇洛、约塞夫·隆布朗多、法兰克·卡拉布里斯一世、保罗·锡洛及安东尼·多伊尔等人各项罪名成立，包括勒赎、非法聚赌、税务诈欺、高利贷与谋杀罪(多伊尔未被判谋杀罪)，这些人便是芝加哥犯罪集团的首领，他们中的大多数在被告席上都白发苍苍。年轻人们不喜欢黑帮，就像他们不会喜欢《指挥官基恩》。年轻人崇拜的是孤胆杀手，就像小拉里·尤金·菲利普斯和埃米尔·德克巴尔·马塔萨利努，如果你没有听过他们，就去玩玩《侠盗猎车手V》和《Payday2》，相信你会了解他们的工作的。而除此之外，也还有一些相对而言安全的抢劫方式，比如证券、比如股票，就像《华尔街之狼》里那样。毕竟用擦得锃亮的皮鞋映照着纽约的摩天大楼用电脑和数字大笔大笔的捞钱可比顶着FBI和警察的直升机在布鲁克林潮湿的小巷里刀尖舔血要轻松一点——虽然前者要担心国税局。 于是乎，快有二十年没有什么好的黑帮电影了，2007年倒是有部《美国黑帮》，然而那更像一部普通的犯罪电影，贩毒、赚钱、然后被抓，一切顺理成章，但没有丝毫的优雅气质。 《好家伙》里说：“我们大笔地捞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好车、美女、珠宝，我们一个电话就能搞定。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凯迪拉克和林肯 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凯迪拉克和林肯是绝对的豪华汽车，而不是现在而所谓二线豪华，当然还有帕卡德（Packard），我们可以在《疤面人》中一睹他们的风采。1914年，林肯开始制造V8，1930年，凯迪拉克,制作出了第一个V16引擎，他们是豪华车的标杆，是总统座驾，是奢侈和顶级的象征。《好家伙》里，吉米的手下刚分到抢来的钱马上就买了他心心念念的凯迪拉克，《爱尔兰人》里，希尔和他的林肯轿车难分难舍。黑帮们需要这样的汽车来为他们的气质增添上一丝浮夸的奢华，这就像是凯迪拉克的火箭尾和林肯的星辉立标，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优雅非凡。 但石油危机来了，底特律哀鸿遍野，福特、通用、克莱斯勒自顾不暇，使出浑身解数才刚渡过难关，丰田、三菱和本田就带着日本车掀起了第二次太平洋战争——至少在汽车这一战场，美国人节节败退，丢盔弃甲。欧洲人也乘虚而入，保时捷带着911来了，奔驰带着E级，宝马和奥迪则有3系和Quattro虎视眈眈。他们省油、动力充沛、最关键的是，质量好而且还相对便宜。凯迪拉克和林肯当时则因为裁撤工厂和混乱的平台化而频发品控问题，最后不得不进行残酷的价格战。结局就是，凯迪拉克和林肯丢掉了自己骄傲的豪华标签，只能排在这些外来品牌之后。 《美国黑帮》中，当法兰克·卢卡斯走出监狱，街头小伙不再听布鲁斯而是Hiphop，马路边上停着的全是雷克萨斯、斯巴鲁和本田。在《华尔街之狼》里，股票交易员们也不喜欢美国车，他们喜欢意大利车——法拉利、阿尔法·罗密欧、玛莎拉蒂。美国社会从此就像贝尔福特吸毒后开着的那辆兰博基尼康塔什那样，一路狂飙，撞翻沿途的一切，然后把老旧的凯迪拉克和林肯跑在后面吃灰，任他生锈。 《美国往事》 卡夫卡有一本小说，他自己称之为《失踪者》，但在出版时，其题名为《美国》。卡夫卡一辈子也没去过美国，但他却将自己的主角送往了那个素未谋面的热土，只有借美国这个他没去过的地方，这个看似自由的地方，才能将这些痛苦抒发出来，给心灵以慰藉。“经过十五年来迄今无解的苦恼，这一个半月以来我在这第一篇较长的作品中得到安适。”卡夫卡在信中如是写道。 这体现出了二战前在欧洲普遍存在这一种“美国热”，马克思称《独立宣言》是“第一个人权宣言”，欧洲人普遍认为美国是天堂，是“奶与蜜之地”。大批的移民涌入美国，他们来自爱尔兰、来自意大利、十月革命后，还有来自俄国的。 然而美国毕竟仍在人间，那么便不存在所谓天堂。 正如《教父2》中维托的发家史，移民们在美国普遍只能做最底层的工作，而且还往往伴随着各种风险，包括失业，司法忽视等等各种棘手的问题。这些意大利人便以乡族身份聚在一起，重新拾起了他们家乡的黑手党文化——“他们保护警察保护不了的人”（《好家伙》语）。 1920年，美国禁酒令法案生效，美国正式进入了为其13年的禁酒时期，在《美国往事》中，我们可以看到面条一行人是如何通过经营私酒生意发家的，也可以看到他们是如何因禁酒令的取消而被迫转型，最后分崩离析的。禁酒令带来了肝硬化、酒毒性精神病和婴儿死亡率有所下降，也带来了全国性的有组织犯罪，私酒猖獗和芝加哥打字机。阿尔·卡彭、汤米·加利亚诺这些人一时风头无两。而好莱坞也乐意以他们为原型拍摄电影，最后诞生了黄金时代的，诸如《小凯撒》、《疤面人》等一系列早期黑帮电影。 二战之后，禁酒令早已解除，而美国情报单位则忙于应付共产主义与苏联，将犯罪组织的黑手党视于无物、甚至否认其存在。黑手党自然大肆扩张，开始涉足毒品交易。与《教父》中柯里昂家族坚决反对毒品交易不同，1957年，美国黑手党与西西里黑手党就已经在巴勒莫举行过一跨国性的会议，开启了美国黑手党涉入毒品事业的发展。 《美国黑帮》里有一段明显模仿自《教父》，但也相当直击人心的蒙太奇画面：靠贩卖毒品起家的法兰克·卢卡斯和妻子在家欢聚，享用豪华盛宴，欢愉幸福；而吸毒者则毒瘾发作，肢体扭曲，甚至横死家中，只留下婴儿噢噢待哺。揭示了美国是如何在毒品泛滥下糜烂，堕落的。 浪漫不再，只余腐烂。 “请把门留一条缝，我习惯了” 一切都改变了，现在不再是黑手党横行的时代了，他们被黑石集团、贝雅投资、博龙资产所取代；他们不再需要 . 45口径的子弹或是格洛克手枪，而是支票和股票。《爱尔兰人》中，法兰克···希尔的女儿佩姬不喜欢她的父亲和罗素伯伯，却喜欢工会主席吉米·霍法，最后在银行工作。虽然，吉米·霍法是他父亲和罗素这些人支持的；虽然，银行和他父亲和罗素的营生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可是，工会主席和银行就是要比黑手党更光鲜，正如奥迪就是要比洗浴王强，这没什么道理可讲。 德洛尼饰演的法兰克只得和他的老林肯一样被人抛弃，住进了养老院。他看旧照片，仿佛能看见在拉斯维加斯管理赌场的自己；在酒吧里肆意欺辱他人的自己；在禁酒令时期和伙伴们快乐贩卖私酒的自己，那都是黑手党最辉煌的时刻。可现在的年轻人不认识吉米·霍法，更别说更古老的那些名字了，时代确确实实的变了。 于是法兰克，这个老杀手、老帮派分子、老美国人，只好让别人给自己的屋门留一条缝。他向门缝外望去，能望见什么呢？ 能不能望见当年面条吸上一口鸦片后，在枕头上露出的那张幸福的笑脸？能不能望见那个在赌场中第一次见到金吉尔，因她而深深痴迷的萨姆的脸？能不能看到他犯下汉莎大劫案后，抢到了600万美元时无比得意又敏感的吉米·康威？ 只是他们都老了吧。 Bye-bye，all of GANGS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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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4-19 15:3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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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4-19 19:02:08
